平原君赵胜,其父为历史上鼎鼎大名的赵武灵王,早年间生活无忧,成年后世袭贵族的权柄,更多像温室里的花朵。在这样环境下塑造的“三观”,会有点高高在上之感,视野不够宏观。
公元前年,秦国攻下韩国野王(河南沁阳市)后,将上党郡(山西长治市)与韩国都城(河南新郑市)分隔开来,上党太守冯亭没有选择投降,而是将上党献给赵孝成王赵丹。面对天上掉馅饼的好事,赵丹先是征求四叔赵豹的意见。赵豹认为接受上党郡,是冯亭将祸水东引,建议不要接受。
上党郡有17座城池耶赵丹不甘心,选择向三叔平原君赵胜,征求意见。赵胜一听,两眼放光,立马表示肯定要接受上党郡。有了三叔的“加持”,赵丹非常高兴并派出赵胜前往,接受上党郡。后续便是秦国发动了对赵国的进攻,是为长平之战,战争结果使得赵国元气大伤,其中赵胜是要负上一定责任的。
公元前年,赵惠文王去世后,因赵丹年幼,而赵太后临朝听政,处理国家大事;公元前年,赵太后去世,赵丹开始亲政,两年后便发生了秦国攻下韩国野王的一幕。这就是说,若放在当代,赵丹是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,还不能完全辨识自己行为带来的后果,所以才征求两位叔叔的建议,心里没底啊。
另外一边冯亭嘴上说“以上党归赵”,真正目的是联赵抗秦,此时上党已与韩国都城隔离,但与赵国相邻;而赵国选择援救,上党则可以成为赵国的屏障,故两者选择联合是上上之策。
赵胜却迫不及待地想把上党纳入赵国版图,而对冯亭等一干官吏,封官加爵,结果事与愿违。在上党郡上下看来,赵国的做法与秦国无异,乃至更甚,是莫大的耻辱;冯亭认为若接受了赵国的封官,无疑是“卖主地而食之”,于是拒绝了,赵国便发兵强行占领了上党。
原本是一股可以争取的军事力量,如此一来,在赵胜主导下,在长平作战的赵军只能独立对抗秦军,且还失去了当地的群众基础。赵丹不定性,赵胜难道也不定性?
此后战事不利,秦国散播谣言,使得赵孝成王撤换了老将廉颇,换上了赵奢之子赵括。当初,赵奢只是个田吏,主要负责收田租,一次去收赵胜家的田租。正所谓一人得道,鸡犬升天,宗室家的家仆也得拽起来,否则不足以显示平原君家的权威,收租的难度可想而知。家仆先是不屑,而后粗暴地抗法不交;赵奢选择了严格执法,依律处决了这些家仆。事后,赵胜顿时火冒三丈,叫人传来了赵奢;等到赵奢来到,赵胜便命人将其,推出去斩首。
赵奢能成为日后的名将,自然不会打无准备的仗:“殿下息怒,我的生命轻如草芥,而您的名声却重于泰山。”赵胜用疑问代替了愤怒,看你还能说破天?
平原君赵胜接着,赵奢为这位公子哥上了一课,给出了两个理由:
1、赵胜作为赵国王室,处决奉公执法的官吏,会起到很不好示范作用,必将被各国所看轻;
2、赵胜纵容家仆,破坏法纪,将会削弱赵国。长此以往,赵国势必国弱,将引发各国来犯;若赵国不复存在,赵胜还能继续富贵荣华吗?
说得赵胜无地自容,马上换了一副面目,待赵奢如上宾,并将其推荐给赵王。赵王扩大了赵奢的权限,负责管理国家赋税。在新的工作岗位上,赵奢得心应手,处理得井井有条。更没想到的是,赵奢还开发出“新”技能,非常善于带兵打仗,由此成为了赵国的名将。
可见,赵胜对赵奢有举荐之功,难道就没有从赵奢那里了解一点赵括,从而阻止赵孝成王的临阵换将吗?当45万大军被围之时,秦王“发年十五以上悉诣长平”,赵胜又在做什么?生死存亡之际,应该劝赵丹,该梭哈时就梭哈啊,保住赵国的“身家”。没有,都没有,赵胜在这两次关键时刻,隐形了。可能是没有面目面对赵丹了吧。
赵奢长平之战后,白起坑杀了赵国40万军队后,继续进攻赵国都城邯郸。这次赵国也用上“反间计”了,受赵国重托的苏代(苏秦的族弟)找到范雎,晓陈利害关系;而后范雎劝说秦昭襄王,接受赵国的割地求和。但公元前年,秦国又再次攻打邯郸。
这次赵胜再次站了出来,奉命先是去楚国求援。赵胜挑选了20位门客,其中一位名叫毛遂,正是在其义正辞严之下,楚王答应了出兵。但遗憾的是,赵胜识别人才的能力一般,对于门下的门客不甚了解,以至于毛遂上演了一出“自荐”,才搭上了前往楚国的“末班车”。
接着赵胜又写信向小舅子信陵君魏无忌求救。信陵君念及姐姐,向魏王求情出兵。魏王是左右为难,因为赵胜夫人也是自己的姐妹,但同时又忌惮秦国,派出的大将晋鄙,一直在边境按兵不动。邯郸是危在旦夕,赵胜急得不行,再次催促自己的小舅子。信陵君听取侯赢之计,以国家利益为重,串通魏王姬妾,盗取了兵符,取得了兵权。在楚、魏联军的夹击之下,击退了秦军,解了邯郸之围。
因得罪了魏王,信陵君不敢回国,滞留赵国期间,其非常想见两位贤人,一位是隐居在赌徒之中的毛公,一位是隐居在卖酒人家的薛公,但两人都不肯见。为此,信陵君特意徒步前去拜访,一同出游。解了邯郸之围,赵胜开始嘚瑟了,丝毫不念救命之恩,为此事数落小舅子。
信陵君信陵君很受伤,无奈地对赵胜说,我以为平原君是贤德之人,才冒着背弃魏国前来援救。现在看来,你与一些人结交出行,只是为了显示阔绰的举动,并不是真正为了访求人才。我与毛公、薛公出游,还担心他们不接纳,但你却认为是耻辱。
温室里生长的赵胜,可能并未真正懂得“生于忧患,死于安乐”的真谛,既缺乏胸襟眼光,也缺乏识人之明。尽管战国四公子以养“士”闻名,但纵观赵胜一生,其养“士”更多是被动做出的一种姿态。不过,比起孟尝君,其散尽家财,组织了三千士兵,为援军赢得时间,以及能听取一定的建议,还是值得肯定的。